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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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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洛聞被手機鈴聲吵醒。

頭疼得厲害,因為宿醉的緣故。

按了兩下太陽穴,伸手把手機拿過來,看了眼來電顯示。

施誠。《國家地理》雜志的美術編輯。

“餵。”徐洛聞嗓音粗嘎。

“喲,還沒睡醒呢?這都中午了。”

“正在醒,”徐洛聞閉著眼,“有活要給我?”

“對,下個月的雜志內頁需要兩張白龍雪山的照片,你如果接的話我就把具體要求發你郵箱裏,你要不接就當我沒說。”

“我接。”徐洛聞不假思索就答應了。

“好,最晚這個月底把照片發給我。”

“OK,沒別的事兒掛了。”

徐洛聞是自由攝影師,給多家雜志社供稿。

他喜歡拍大漠孤煙長河落日,也喜歡拍小橋流水古城深巷,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長的,偶爾也拍人物,不過很少。

大大小小的獎項他拿了不少,也辦過兩次攝影展,在攝影圈算是小有名氣。

這邊剛掛,手機還沒放下就再次響起來。

徐洛聞以為施誠還有話說,接起來直接問:“還有什麽事?”

“額……”那邊頓了頓,“我沒什麽事,就想問問你怎麽樣了。”

“嘉應?我還以為是雜志社打過來的。”徐洛聞笑了下,“我沒事,就是頭疼得厲害。”

“頭不疼才怪,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嗎?我都驚著了。”

“我沒幹什麽丟人的事吧?”徐洛聞喝斷片了,對昨晚的事只剩一點模糊的記憶。

“那倒沒有,”譚嘉應說,“就是抱著肖想哭了一個小時,眼淚都把他給澆濕了。”

肖想是譚嘉應的男朋友,也是裴澍言的好哥們。

譚嘉應通過肖想認識的裴澍言,然後又把裴澍言介紹給了徐洛聞。

“你說你,提分手的是你,分手後喝醉酒哭成傻逼的也是你,何必呢。”譚嘉應沈默兩秒,“要不我去跟裴澍言說說……”

“千萬別!”徐洛聞趕緊打斷他,“分了就是分了,過一段時間我自己就好了。”

“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,”譚嘉應說,“我前兩天在健身房認識一哥們兒,巨他媽帥,要不是我有家有室的早就把他給生撲了,介紹給你怎麽樣,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。”

“謝謝你的好意啊,”徐洛聞笑著說,“不過我剛接了一活,要去S省的白龍雪山一趟,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。”

“這活來得還挺是時候,你正好可以趁機出去散散心。”

“我也是這麽想的,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。”

“那我還把那個帥哥給你留著,等你回來再介紹給你。”譚嘉應突然放低聲音,“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我偷瞄了一眼,下面很大喔,硬起來得有二十,一定能伺候得你欲仙欲死。”

徐洛聞低笑兩聲:“我不喜歡太大的,忒疼。”

“疼那是活不好,我們家肖想就器大活又好,每回做完我都想給他打錢,太他媽爽了。”

“那也從來沒見你給我打過錢啊。”那邊突然傳來肖想的聲音。

“掛了掛了,”譚嘉應忙說,“回頭再聊哈。”

徐洛聞笑笑,把手機扔到一邊。

頭疼已經緩解了很多,下床拉開窗簾,把陽光放進來。

先去廚房灌了一瓶礦泉水,又用手機訂完外賣,這才去浴室洗澡。

洗完澡出來,外賣剛好到了,邊吃邊在網上看機票。

白龍雪山在S省K市境內,由十二座平均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山峰組成,山勢綿延近百裏,十分壯觀。

徐洛聞兩年前去過一次,不過是秋天去的,拍攝的主題也不是雪山,而是原始森林。他一直想在冬天的時候再去一回,可是認識了裴澍言,談起了戀愛,就沒機會出遠門了。這次施誠找上他,可以說是非常合他意了。

他直接訂了今天下午五點的機票,連帶著酒店一起訂了。

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早去早回吧。

剛放下手機,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提示。

點開,是譚嘉應發的,給他分享了一個微信名片,昵稱是“Mr.Lee”。

徐洛聞發了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過去。

譚嘉應很快發了一條語音過來,徐洛聞點開聽:“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大雞雞帥哥的微信,你們先加微信聊著培養培養感情,要是感覺聊得來,等你回來你們就直接切入主題,要是聊不來,也就不用浪費時間見面了。我已經跟人打過招呼了,你可別不加啊,聽話。“

徐洛聞:…………您可真是雷厲風行,我才剛分手兩天就給我介紹男人,這事兒要是讓裴澍言知道,友誼的小船非翻了不可。

消息剛發出去,門鈴突然響了。

徐洛聞放下手機,走到門口,從貓眼往外看。

裴澍言。

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徐洛聞倚著門框,“事先也不打個電話。”

裴澍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:“你昨天打電話讓我來把我的東西拿走,忘了?”

徐洛聞完全沒有一點印象。

難道是喝醉之後打的?

閃身讓裴澍言進來,徐洛聞說:“不用換鞋了,我打掃衛生把你的拖鞋扔了。”

裴澍言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聽不出什麽情緒。

徐洛聞坐回去繼續吃東西:“你自己看著收拾吧。”

裴澍言皺眉:“你胃不好,少吃外賣。”

徐洛聞垂著眼睛,沒應聲。

裴澍言也沒再說什麽,自顧去收拾東西。

房子是徐洛聞的,兩個人也沒有同居,今天住我家,明天住你家,所以彼此的家裏都有對方的東西。

沒多久,裴澍言抱著一個收納盒出來。

“我挑了幾件重要的東西拿走,剩下的……”裴澍言沈默兩秒,“你想留就留著,要是覺得礙眼就扔了吧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徐洛聞說。

裴澍言又說:“你的東西我都整理好了,你什麽時候得空了去我那兒拿吧。”

徐洛聞擡頭看他:“你幹嘛不順路給我送過來?非得我再巴巴地跑一趟。”

裴澍言沒有回答。

徐洛聞卻驀地懂了。

沈默了好一會兒,徐洛聞才低著頭說:“知道了,先放著吧,等我從白龍雪山回來就去拿。”

“去工作?”裴澍言問。

“嗯,”徐洛聞說,“接了一個《國家地理》的活。”

“註意安全。”裴澍言說。

再沒旁的話說。

一個站著,一個坐著,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。

裴澍言看著徐洛聞,徐洛聞低著頭,攪著餐盒裏的米飯。

“我走了。”裴澍言說。

徐洛聞站起來,幫他開門,見他抱著箱子不方便,又出去給他按電梯。

裴澍言看著電梯門,突然說:“我會等你。”

徐洛聞盯著跳動的數字,低聲說:“別等。”

裴澍言自顧自地說:“我會等到不愛你的那天為止。”

“叮”的一聲,電梯到了。

“隨便你。”扔下這一句,徐洛聞轉身走了。

回到家,徐洛聞眼眶發酸。

深呼吸幾次,調整好情緒,也徹底沒了胃口,把剩了大半的外賣丟進垃圾桶,回臥室收拾行李。

一個拉桿箱,放衣服。

一個雙肩背,放日常用品。

一個相機包,放他的Hasselblad H3DII。

收拾妥當,又把家裏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,排除各種安全隱患,穿好衣服拿上行禮出門。

打車到機場,辦妥各種手續,去候機大廳等待登機。

突然想起之前和譚嘉應的聊天,翻出來一看,譚嘉應又回了一條:我乘著愛情的巨輪,不在乎友誼的小船,翻就翻唄。

徐洛聞笑了笑,滑動手指上翻,翻到那張微信名片。

猶豫了幾秒,他把名片刪了。

雖然分手了,裴澍言卻還住在他心裏。

現在去勾搭別的男人,和背叛又有什麽區別。

百無聊賴地玩了會兒微信小游戲,廣播就通知登機了。

上了飛機,徐洛聞直接關機,戴上眼罩睡覺。

·

七點半,飛機降落在K市。

出了機場,打車去酒店。

徐洛聞透過車窗打量這座被夜幕籠罩的偏遠小城。

蕭索,灰暗,冷清,衰頹,讓他聯想到“絕望”這個詞。

這實在不是一個排遣失戀煩惱的好地方。

但總比窩在家裏發黴強。

唯一值得欣慰的是,這裏有雪。

徐洛聞喜歡雪,但他生活的城市已經十年不曾下過雪了。

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,司機下車幫他把拉桿箱從後備箱拿出來。

徐洛聞道了謝,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酒店。

辦好入住手續,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幫他提行李上樓。

電梯上行,男孩問:“你也是來爬雪山的吧?”

徐洛聞笑了笑:“算是吧。”

男孩說:“前兩天一個男的在雪山裏失蹤了,現在還沒找到呢。”

“是嗎。”徐洛聞語氣平淡,並未表現出多少好奇心,男孩也就沒再說下去。

到了房間,男孩放下行李就要走,徐洛聞忙問:“請問這附近有吃飯的地方嗎?”

男孩說:“你出門往東走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,”徐洛聞打斷他,“我剛來還分不清東西南北,你能用左右來描述嗎?”

男孩點點頭:“你出門往右走,第一個十字路口右拐,就能看到飯店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,”徐洛聞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一百塊遞給男孩,“謝謝。”

男孩沒接,只是一臉莫名地看著他。

“小費。”徐洛聞說。

男孩忙雙手接了,連說了好幾聲“謝謝”,高高興興地走了。

房間裏很冷。

徐洛聞把空調調到最高,脫掉外套,站在窗前往外看。

天上掛著半輪月亮,散著幾顆星子,倒把這破舊小城點綴出幾分顏色來。

忽然就想到了裴澍言,想到了一些過去。

徐洛聞掏出手機對著夜空拍張照,發到微博小號上。

配了一句話: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,都是舉世無雙的好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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